鸟山明离开的消息,迟来了整整一周。3月8日,鸟山明工作室(BIRDSTUDIO)发布讣告,日本传奇漫画家、《龙珠》《阿拉蕾》等经典漫画的作者鸟山明已于3月1日因急性硬膜下血肿去世,享年68岁。
在当天外交部举行的记者会上,有记者就此消息提问时,外交部发言人毛宁对鸟山明先生的逝世表示深切哀悼,并向家属表示诚挚慰问。
《龙珠》是日本漫画史上最成功、最赚钱的作品。仅去年,《龙珠》位列全球头部IP版权方“万代南梦宫”九大IP之首,全年销售额达到1416亿日元(约合人民币67.8亿元)。《龙珠》与中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:以《西游记》为背景构建故事,融合成龙动作电影元素,最终成就了这部传世之作。
1955年4月5日,鸟山明出生在日本爱知县的西春日井镇。“鸟山”这个姓听上去有点奇怪(连日本人都觉得奇怪),但“鸟山明”确实是他真名。
西春日井是农村地区,鸟山明的家庭是普通的农民家庭,后院就是耕地。他的父母都是很乐观的人,即使没东西吃的时候也能开心地跳华尔兹。这对鸟山明的漫画之路最大的影响就是,空着肚子画画也挺开心的!
他的整个生活环境,就是“鸡犬相闻”的农村——这对鸟山明日后两部最重要的作品《阿拉蕾》和《龙珠》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,里面都多次出现乡村景色和大量昆虫。
鸟山明从小就喜欢画画,高中选择了名古屋工业高中,美术设计科。他还专门加入了“漫画研究同好会”,并且当选过会长。
高中毕业后,鸟山明并没有选择继续升学,而是凭着绘画功底进入了名古屋一家设计公司工作。但鸟山明实在太懒了,几乎每天都会因为睡懒觉而迟到,不仅被上司指着骂,还被扣工资,经常是到了每月发工资的时候,鸟山明才发现自己的工资居然还没清洁工多。
无意之中,鸟山明看到《少年Jump》举办了一个漫画竞赛,于是鸟山明果断把作品投给了《少年Jump》。不久后,鸟山明就收到杂志社的来信,不过并不是告知获奖,而是杂志社编辑抛来的橄榄枝,“现在虽然画得不是那么好,但是努力的话,将来会有成就的。”
就像当初儒勒·凡尔纳被出版商儒勒·赫泽尔赏识一样,千里马最终需要遇到伯乐。那封信成为鸟山明走上漫画家之路的重要转折点,而信的作者鸟岛和彦,正是鸟山明之后漫画事业上的伯乐和知音。
就这样,怀揣着“用画技来谋生,不上班也没有问题”的心态,鸟山明开始了投稿生涯,也开始了和鸟岛长达二十几年的合作,后来,鸟岛也从普通漫画编辑变成了《周刊少年Jump》主编再到集英社董事。两人的互相成就至今也是日漫界的一段美谈。
鸟岛和彦虽然是菜鸟,但以“严格”著称,是尽人皆知的“退稿狂魔”,且有极强的漫画嗅觉,常常一眼就能找到鸟山明故事的致命伤,然后力挽狂澜化腐朽为神奇。鸟岛前后一共退回了鸟山明不下1000张画稿,但鸟山明始终没有气馁,“继续拼了老命画啊画啊,连好不容易买的心爱的摩托车也没有时间骑”。
之后的事实证明,鸟岛和彦与鸟山明联手,的确开创了一个全新的动漫时代。自此,日漫就被分为了两种,一种叫作鸟山明的漫画,而另一种就是“其他漫画”。
1980年1月,《少年JUMP》5、6合并号上开始连载鸟山明的漫画《阿拉蕾》。这部散发着轻松和淳朴气息,并有浓浓“鸟山明式冷幽默”的漫画作品,犹如一颗一般在日本的漫画界引爆,甚至一度被冠以“被母亲认可的最佳漫画”。
1981年,《阿拉蕾》动画片制成上映,收视率高达惊人的36.9%,日本漫画界干脆把这一年定义为“阿拉蕾年”。
《阿拉蕾》的爆火,让鸟山明一跃成为知名漫画家,据媒体报道,1983年时,鸟山明的漫画版权等收入高达十亿日元,几乎是称霸日本漫画家个人收入榜单。那一年,鸟山明只有28岁。仅仅获得了玩具版权,一年就可以为万代(日版最大玩具生产商)带来74亿日元的收入。为了留住这个纳税大户,省去他寄稿的奔波之苦,名古屋政府甚至专门在他家和机场之间修了一条高速公路。
1984年,当大家都对《阿拉蕾》崇敬不已的时候,鸟山明又造了一座日本漫画界的珠穆朗玛峰——《龙珠》。
从1984年到1995年的十年间,《龙珠》在《少年JUMP》上共连载42卷计519篇,在日本本土销量超过1亿5721万册,全世界销量超过2.3亿册,是日本的国民级漫画作品。1987年,《龙珠》的动画片上映,热度开始突破日本的版图,冲击全世界,动画片在法国等欧洲国家收视率一度超过85%,在西班牙超过70%,在美国一度挑战传统的美漫作品。在日本网民发起的投票中,《龙珠》获得了影响世界的十部日本动漫第一名的美誉。2018年时,《龙珠》被吉尼斯世界纪录评为全世界被改编为游戏次数最多的漫画。
“集齐七颗龙珠,召唤神龙!”的台词到今天仍然口口相传,有网友评论道,“小学的时候,每天会把零花钱攒起来,去买龙珠漫画,龙珠是我童年最幸福的一抹色彩”“感谢带给我们美好的童年”……
在创作《龙珠》初期,除开布尔玛之外,鸟山明给出的人设几乎完全采用了《西游记》中的师徒四人,主角孙悟空的形象完全就是漫画Q版的齐天大圣。由于人设太过相似,被编辑直接打回,于是最终在仅仅保留一条尾巴的基础上,成为今天的悟空。
早期《龙珠》的大背景还是基于野外的大冒险,此时出现过大量中式建筑,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包子山悟饭的家:一座在中国非常常见的小庙宇。
鸟山明曾专门来中国采风寻找灵感,桂林也成为鸟山明选择的旅游城市。于是在早期故事中,我们可以看见许多参考桂林山水创作的背景,这点在动画版中尤为明显。
《龙珠》的创作时间正值中国功夫电影大放异彩之时,其中很多打斗画面都借鉴了中国的功夫电影。而鸟山明和妻子都是动作巨星成龙的粉丝,因此加入了大量成龙元素。
早期出现的最大反派——世界第一杀手桃白白,就是参考了成龙主演的中国香港经典功夫片《蛇形刁手》中的反派上官逸云。
龟仙人隐藏身份去参加天下第一武道会,用的就是成龙大哥的英文名JackieChan,甚至在之后的版本中,直接采用了成龙的名字;武道会上成龙选手打了一套醉拳,这是借鉴成龙本人的同名电影《醉拳》。孙悟空爷爷孙悟饭的造型亦参考了《醉拳》里的苏乞儿造型;秃头克林参考了《少林寺》中的和尚形象。
鸟山明本人在接受采访时也直接表示:没有《醉拳》就没有七龙珠。甚至还曾提及过如果《龙珠》会有真人版,年轻的成龙应该是悟空最好的人选。
鸟山明个性内向害羞,厌恶东京这种大城市,终身都住在家乡名古屋。动漫迷戏称他是“摸鱼大师”:悟空在超级赛亚人形态时以金发出现,因为鸟山明懒得给头发涂色;大反派弗利萨的变身形态实在太复杂,鸟山明便把他的终极形态设计为最简单易画的光溜溜形象。但也是他,在《龙珠》连载期间几乎没有休息,最高纪录连续熬夜六天。三十年前,他就说过“为了自己,为了家庭,渐渐想做一些舒适、悠闲的工作”,但他直至去世前仍保持创作。
《龙珠DAIMA》是漫画《龙珠》40周年纪念作品,鸟山明的去世是否会对《龙珠DAIMA》的面世有影响,目前仍是未知之数。
鸟山明去世后,其工作室发布讣告:“我们深感遗憾的是,他仍有几部作品正在创作中,并充满热情。而且,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实现,却只能给这个世界留下漫画和艺术作品。感谢世界各地很多人的支持,他的创作活动已经持续了45年多,希望鸟山明独特的创作世界能够长久地受到大家的喜爱。”
《灌篮高手》作者井上雄彦曾在和鸟山明的对谈中说,《龙珠》是他最喜欢的漫画,是他心目中的漫画标杆。
《幽游白书》的作者富坚义博坦承,他想要尽可能地接近鸟山明的水准,“可以说,他是我现在努力时的心灵支撑”。
在《少年JUMP》杂志社的讣告评论区,《火影忍者》作者岸本齐史在悼文中说,他和鸟山明的《龙珠》一起长大,鸟山明的漫画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,“即使生活中有我不喜欢的东西,每周一次的《龙珠》也让我忘记了它,这对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乡下男孩来说是一种救赎。”他把鸟山明当作自己的向导,称他为“救赎之神和漫画之神”。
《海贼王》的作者尾田荣一郎在悼文中表达了自己对鸟山明的深切敬意:“各行各业的创作者都会有植根于童年时代的《龙珠》所承载的快乐,鸟山明的存在是一棵大树。”
根据电商平台数据,鸟山明去世消息传出后,《龙珠》漫画、手办周边等搜索暴涨,冲上购物热搜,有网店里的《龙珠》漫画直接售罄。真诚的创作者的影响力,从来不会随着生命逝去而消失,而是在被他们影响的孩子们身上延续——这正是创作者的幸运。
在《龙珠》的设定中,头上加一个代表天使的圈,便是重生。图源网络稿件资料来源:第一财经、羊城晚报、澎湃新闻、浙江日报、新周刊等